說罷,隻見李煒從中走了出來。
走到丘豐麵前道:“山長,久聞書院除了平時讀書,還兼具習武。
不知是否可以請書院弟子來以武助興。”
“以武助興,這,並無先例啊?”
“欸,山長此言差矣。
這書院難道是盤古開天地的時候就有的嗎?
萬事萬物不都是從無到有嗎?”
“好,既然公子言之有理,我等並無推辭一說。”
丘豐哈哈道。
“芷風。”
丘豐望著旁邊一個弟子,“既然李公子己經如此說明瞭,還不去表演一番。”
隻見旁邊一身著青衫的弟子走了出來,回道:“是,師父。”
芷風走到中間,兩手空空,揮舞起拳腳。
“山長,這不就是普通的八段錦。
這東西,就連村口的大爺都會耍上幾招。”
李煒瞧了瞧,搖搖頭道,“不如,我和這位弟子來上幾招,比武助興,大傢夥說好不好。”
“好”、“好好”,台下多年輕人,樂於看此。
“公子,習武本就是修身養性。
但既然公子都如此說了。”
丘豐轉過頭來,“芷風,李公子這是打算考驗你的功夫呢,可不要讓你師父丟了臉。”
“是,師父。”
李煒提起刀來,走到中間,對著芷風說道:“既然是比武,那就點到為止,我刀不出鞘,你可隨意選擇武器。”
芷風走到了溫岐旁,說道:“溫公子,既然詩文己寫完,那請借筆一用。”
“好。”
溫岐連忙將書桌上的筆遞給了芷風。
芷風手中持筆,以作劍狀。
筆墨還未乾,時不時地滴落幾滴墨水在青石板上。
芷風對著李煒說道:“李公子,請吧。”
李煒見芷風隻拿著一支毛筆當作武器,心中覺得不免輕視了自己。
李煒將刀橫拿置於胸前,大喝一聲:“那就請了!”
芷風點頭,筆尖輕點微風,墨水濺起,有如戰場上的硝煙。
隻見其身形一晃,己然出現在李煒左側。
筆尖化作劍影。
說時遲,那時快。
李煒也未料到這芷風身形如風,這才忙不迭將刀鞘一轉,擋住筆尖的攻擊。
李煒手中的刀依舊大開大合,每一次的揮動都充滿了力量和速度。
刀風呼嘯,彷彿聽得見刀刃破空的聲音。
步伐沉穩,每一步都彷彿與大地有不解之緣。
芷風以筆為劍,手中毛筆輕盈靈動,每一次的揮灑都好似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美感。
筆尖在空中舞動,彷彿一場無聲的詩歌。
雙方你來我往,引得周圍眾人不斷喝好。
“這不還是八段錦的路子嘛。”
席間亦有文武雙修之人,一眼看穿了芷風的路子。
“將這簡簡單單的八段錦練得如此厲害。”
說罷,席間亦有人羞愧地看了看自己的佩劍。
芷風雖然劍法靈動輕巧,但走的依然是八段錦的招式。
但每一招卻又脫離了傳統的套路之中,又彷彿自己新練了一門劍法一般。
隨著時間的推移,芷風的攻勢越來越猛烈,而李煒則開始顯得有些吃力。
芷風的每一次進攻都讓李煒陷入了困境,他的刀法雖然凶猛,但在芷風的筆下顯得尤為笨拙。
最終,在一次巧妙的迴旋中,芷風繞開長刀,將手一揮,隻見那筆尖首指著李煒的麵門。
李煒無法及時反應,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芷風的筆尖停在了他的額頭之上,輕輕地在上麪點了一點。
“好”、“好”、“厲害”,席間眾人驚歎道。
“若是一柄長劍,怕不是此刻己經戳開了天靈蓋了。”
席間亦有人說道。
芷風這才收起筆來。
“李公子,得罪了。”
李煒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,眼神閃爍不定,嘴角緊抿,彷彿在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。
雙手緊緊握著刀柄,試圖讓自己保持鎮定。
但周圍的人對比武的喝彩,成了無形的重壓,讓他的肩膀又不自覺地聳了聳。
儘管在努力隱藏自己的難堪,但絲絲紅暈己從耳根蔓延。
“好劍法,在下輸了。”
聲音低沉而顫抖,每一個字都好似被迫擠出來的一般。
李煒說完擦了擦額頭的墨跡,不料好像越擦越臟。
引得周圍人不斷憋笑。
“李少俠,這是鬆煙墨,擦不掉的,得用豬油塗洗。”
旁邊的溫岐見狀道。
“知道了。”
李煒小聲地說了一句,又看著大奎說道,“不許跟過來。”
李煒便跑了出去,這一跑,巴不得再跑回雞心山,跑回峨眉,跑到天涯海角。
原來李煒在峨眉山苦修刀法數年,雞心山助賈島,除惡道士,是自己遊走江湖的第一戰。
本來這一戰給了自己極大的自信,想著自己雖算不上什麼天下第一,但肯定也是一流高手,將來行走江湖,肯定冇有問題。
便想著借詩會的機會,給自己揚名立萬,奈何人外有人、天外有天,結果竟是被人戲耍了一般。
青年人在最初總是一腔熱血地踏入江湖,用他那不羈的才華和高傲的氣魄,想象著理想的故事,但殘忍的現實總能在青春的麵龐上扇下一記響亮的耳光。
終究是十七、八歲的少年郎,想著想著,竟然落下了一絲屈辱的淚水。
突然,李煒好像發現一旁樹邊好像有人在偷窺自己。
拔出刀來大喝一聲:“是誰!”
“是我。”
隻見那高高的樹的後麵緩緩走出來一人,顯出了清麗的臉龐,像一朵在春風中輕輕搖曳的白玉蘭。
她大大的眼睛,明亮,又閃爍著稚嫩的光芒。
李煒將刀收起,又揉了一下眼睛。
“巧兒,你來乾什麼。”
“李煒哥哥,喏,豬油。”
隻見巧兒小小的手上捧著一塊晶瑩剔透的豬油,用她那糯糯的聲音說道。
巧兒接著說:“你蹲下來。”
“哦,哦。”
李煒有點驚慌地蹲了下來。
巧兒走上前去,將豬油輕輕塗抹在他額頭上。
豬油質地細膩,觸感滑潤,像一塊珍貴的玉石,慢慢地在額頭上打滑。
“你不笑話我嗎?”
“笑話你什麼?
李煒哥哥,你那麼厲害的,不就是比武輸了一場嘛。”
巧兒接著說道:“可那天晚上李煒哥哥還幫我們打跑了壞人呢。
可厲害了呢。”
一邊說著,又一邊用手比劃著那天月夜下,李煒和方士打鬥的場景。
李煒望著巧兒純真的笑容,原本緊繃、落寞的神情也漸漸舒展了下來。